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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90 悲傷久了真的會死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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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簡直要瘋了,到底是誰這麽恨我,非要置我於死地?我又氣又怒,連手指都忍不住要顫抖起來。

我權衡再三,終於一咬牙做出決定,管他什麽鬼,現在我懷著寶寶,死了就一屍兩命多不值得,什麽鬼自尊,什麽取舍,什麽矯情,都他媽的見鬼去吧。

重要的是,我馬上就當媽媽了;我馬上要高考圓我的大學夢了;那個人,給了我那麽痛苦快樂的那個人,此刻正在我面前,他會保護我……

管他在一起做什麽呢?只要我還有命在,其它的還算得了什麽呢?

我忽然釋然,手飛快地縮了回來。

我諂媚地朝他笑了笑,“那我給你倒水。”

餘光卻瞟到他的左臂,自肩袖處到袖口被鮮血浸濕,已經看不出是原來是什麽顏色的衣料,紅得刺目。

我擔憂地望著風淡雲輕的他,“真的沒事嗎?醫院離這裏不遠,我可以陪你去。”

他的眼睛盯著不知何時打開的電視節目,只是示意我將水杯遞給他。

我無奈搖搖頭,傾下身將水杯落向茶幾,“給。”

他喝了好大一口,擡眸看我,“這麽聽話,不像你。”

我撇撇嘴,翻了個白眼,“我反抗了這麽久,可惜你只當我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。”

這些日子裏來太多無謂的掙紮與執著完全不起作用,我的耐性已被磨光。

他嘴角噙著一抹笑,“早該如此。”

我疲倦得不想跟他說話,跟他交代一聲,“記得打電話把剛才那件事情處理了。”人已往洗漱間而去。

等我沖涼出來,時鐘已走到晚上八點。

某人卻已不在房內。

該不會是另外開了房間住吧?有沒有搞錯,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……算了,這人做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,我最多把門窗關嚴一點,總不會有人從外面打破玻璃鉆進來,或者像電視上面演的那樣,有遠程或用狙擊槍對付我吧?我胡思亂想著,起身把窗戶關死,準備把門給反鎖了,門卻從外面打開了。

我嚇了一大跳,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回房內尋找武器。

“你幹什麽?”陸璃一手提著食盒,一手提著兩個塑料袋,長腿輕輕一踢把門關上。

“我……嘿嘿,我,我在做運動啊!”我尷尬地幹笑著把舉起的椅子舉起再放下,重覆做了幾次。

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?”他一把將椅子奪下,眼眸已染上薄怒。“都快要做媽媽的人了,還這麽不知輕重。”

“我……”我搔搔頭,劃開嘴角,幾不可聞地幹笑出聲。是啊,我懷著寶寶呢。可我也不能說,剛剛是舉著椅子準備要砸你來著……

“吃了飯再吃藥。”他把東西在茶幾上擺好,便過來牽我的手。像是懲罰似的,重重地捏了下我手心。

原來塑料袋裏裝的就是醫院給我開的保胎藥。如果不是他現在拿出來,我根本就忘得一幹二凈了。

哦,還有一套粉色睡衣。我伸手摸了摸,手感軟軟的,感覺舒適又透氣。

“這是院長老婆新買的,過了水還未穿過。”他忙著煮茶,隨口回答我。他手臂上袖子被褪到了肩膀以上,傷口已被處理包紮過了。散發著消毒水與血腥混合的淡淡味道。

我咬了咬下唇,低垂著眼簾,不太習慣他這樣體貼。他做得越是細致,我越是看到自己的粗鄙與毛躁。

在他面前我隨時都有可能產生自卑感,只是幹杵著,有些無助地望著他,無力地說,“謝謝。”

他把我按坐下來,往我手裏塞了把筷子。

菜式很豐富,五菜一湯還熱氣騰騰的。也不知他在這個窮鄉僻壤裏是如何弄到的。

他在我旁邊坐下,夾了一筷子薯條,細細咀嚼著。他的側面美好優雅,我沒有見過吃飯也能吃得這麽好看的男人,一時間盯著他發楞。

“吃飯要專心。”

他看我心不在焉的動作,提醒我。

“我哪有不專心了?只不過吃的慢一些而已,細嚼慢咽對胃好。”我辯解道。

他順手拿起一個雞蛋來剝,挑眉看我,似笑非笑,“細嚼慢咽?你也會這個詞兒?”

他調侃的意味那麽明顯,真是討厭!

我扒了幾口飯,不答話。

“現在你是一個人吃兩個人吸收,要多吃點。”

他把剝好的雞蛋放在我碟子上,拿濕巾拭手。

“我再怎麽努力不也只有一個胃。”我看著眼前的雞蛋,心裏再次被溫暖劃過,嘀咕著。

他忽然負氣地放下筷子,眼眸灼灼地望著我,“我好久沒吃肉了。”

什麽?

面前不就有幾盤?

他見我一臉茫然,有些孩子氣地嘟囔,“你知道的。”

我知道的?

我細細咀嚼,而後恍然大悟。

這個什麽啊!

我氣得在底下踹他幾腳,臉紅紅的忙扒飯。

卻不曾想,一口牛肉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,把我噎個半死。

某人遞來一杯水,慢悠悠地道,“慢點兒,我是沒吃過肉,但也不會跟你搶的。”

吃了飯,我收拾下茶幾,便去洗漱間換了睡衣,順便梳洗了一番。

出來時,瞧見某人指腹不停換臺,似乎心思並不在電視上。

我坐在椅子上,初初時還能堅持盯著電視,慢慢的困倦感襲來,身子斜倚著。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,繃緊的精神一旦放松,我再也扛不住。我強撐著眼皮,某人卻過來,將我小心地抱上了床。

我猛地睜開眼,我怎麽忘了這屋裏還有這麽一匹狼?我心驚地推他,“醫生說現在不能……”

他沒好氣地點了點我鼻子,“放心睡吧。”

他意思是,不會碰我嗎?

可按照以往他那麽秦獸的對我,他能忍得住嗎?

可我真是太困了,強撐不到一秒鐘,便沈沈睡去。

早上在他懷中醒來。

我睡眠很深,很解乏。所以精神不錯。

然而,昨晚某人有沒有對我做不好的事情呢?

我擡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,怎麽一點戒心都沒有?萬一他真對我做了什麽,那可是會傷到寶寶的!我怎麽睡得這麽死?難道我已經習慣了被他抱著睡覺?

“怎麽了?拍額頭是會拍傻的。”

男人略略帶著一絲嘶啞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,同時我的手被握住。

“我們昨晚……”我擡頭看著他,很想問他有沒有……

我此時整個腦袋擱在他胸前,從我這個位置,只能看到他斧鑿神刻一般的下巴,以及棱角分明的臉部側線。

雖然如此,可還是帶著無法言喻的美。

“你這樣看著我,會讓人失控的。”他低頭,指尖挑起我的下巴,繼而手指捧住了我的臉,指尖撫摸著我的肌膚,眼中瞬間染上了一層慵懶的激情,模棱兩可地道,“昨晚我們相擁而眠。”

“我哪有看你?”

我心跳加快,嘴硬的否認。“僅僅只是,呃,擁抱著睡著了?”

“不然呢?”他劍眉邪肆地一挑。

可能是我想多了。

我羞澀不已,垂下了眼眸。

“擡頭看著我。”

他強制性的擡起我的臉。

“不要,我要起床了。我還要回去溫書。”還要回去看看孟青山,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,害得陸璃這樣好身手的人都受傷了。

我心裏慌亂,找了借口,推開他的手,翻身起來。

他意外的沒有再糾纏,只是唇角勾起一抹痞痞的弧度。

吃過了早餐,陸璃安排了兩個保鏢開著車帶我回村。

他也不問我回村做什麽,只是交代這兩人一定要把我看牢了。他也沒說什麽威脅性的話,只是眼眸中潭底兩道光影交疊,臉上一片冰寒。

他那可怕的神情告訴所有人,如果我有什麽閃失,他們也不用活了。

我倒抽一口涼氣,對他手下這些人深表同情。

車子盡量開得慢,但過了鎮之後的路況不是很好,進村的那一段更是泥土路,顛簸中,我如在風中搖擺的小樹苗,胃裏更如翻江倒海般,所有的食物都吐了個精光。

一到家,雙腳更是軟得跟面條似的,站都站不直。

阿婆連忙攙我回屋,給我洗了臉,抹上了風油精。

“娃啊,真是受罪咯,以前都沒聽說過你暈車,這次怎麽累成這樣?”阿婆心疼地用熱毛巾敷我的額頭。

我感覺好受了許多,苦笑地搖搖頭,“可能是昨晚上著了涼才這樣,我躺一會兒就好。”

我想起下車時,那兩個保鏢的臉色比我還白,可能是嚇壞了,便叫阿公招呼他們進來喝水。

“唉,前天你姐姐打電話回來說,你離開佛城了去旅游了,我還擔心著呢!現在見著你人了,這心裏面便踏實了。”

“呵呵,就那附近逛逛。這不,又回家了嘛!”我撒嬌,阿婆勉強笑了笑,神色郁郁。

“阿婆,孟青山呢?”我抓住阿婆枯瘦的手,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。

“他……”阿婆欲言又止,一臉為難。

我心中一痛,“他是不是又去賭了?別人上門追債,還把陸璃刺傷了,對不對?”

“不,不是……”阿婆連連擺手,神情驚惶又無助,“唉,老頭子,你來說,你來告訴小草,究竟是怎麽回事吧。”

阿公給我端來一碗開水,嘆了口氣,幹癟的嘴唇微微顫抖,囁嚅道,“造孽啊,唉!”

我顧不上喝水,連忙問道,“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”

阿婆在一旁抹眼淚,阿公嘆了口氣,開始娓娓道來。

孟青山最近振作了許多,酒不喝了,不賭博了,病主動去治好了,人也收拾精神了,甚至還主動幫阿婆做家務了。人人都說阿婆的苦日子熬到頭了。可就在這人人口口稱讚時,孟青山又把村長的兒子孟千懷給打了。原因是不知誰在謠傳,我媽回來了,就在佛城,在一家夜總會裏**。

孟青山追究起來,問是誰說的,眾人一致說是孟千懷說的。孟青山前去質問,兩人發生爭執,沖動下孟青山把人家給打傷了。

這下子可不得了,孟家南身為一村之長,好歹是個村官,他的兒子被打了,那還天理嗎?為了討好村長的、為了所謂的正義(有的說孟青山以大欺小)的糾集在一起,一大幫人氣勢洶洶的來找麻煩了。

正好陸璃在鎮領導的陪同下來到孟家村視察農莊進展,見一大幫人圍在我家門口,便過來看看。

此時,村民們在聲討孟青山,歷數他這多年來所犯下的錯誤,吵著要把他逐出族譜。阿婆阿公好話說盡,承諾承擔起孟千懷的所有醫藥費用,並賠償損失費,還要在村內擺酒請大家喝一頓,當作是向鄉親們賠禮道歉。

本來已經協商得差不多,偏偏又有個跟孟千懷玩得好的小混混冷哼了句,“他無緣無故把人打成那樣,就想這樣完事了?我告訴你們,沒門!看那臭娘們在佛城穿金戴銀,出入有高檔小車追隨,**是鐵打實的事兒!懷哥看到的都是事實,憑什麽不讓人說?說了,還打人,這還有沒有天理了?”

孟青山發怒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小混混一巴掌。

小混混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窩囊氣?身上竟然藏著一把水果刀,撲過去就砍孟青山。孟青山打了一巴掌小混混後,便被幾個村民架住了,為了弄清來龍去脈的陸璃離孟青山最近,就在此時,那刀子閃著白光紮過來時,陸璃下意識地一推一擋——孟青山被推倒一旁,陸璃自己卻挨了一刀子。

陸璃身邊的保鏢很快反應過來,將小混混往死裏揍,可陸璃已經倒下了,腹部中刀,被送到鎮醫院救治……

原來顧峰說的都是真的,雖然將陸璃的病情誇張了一點點。

阿公說完,連連嘆息。

我亦是心下淒然。

孟青山這一輩子被我媽給套牢了,我媽的離去像是抽掉了他的筋骨,他永遠都放不下。以前我不能理解,但現在隱約明白,有時候有些情感一旦執著起來,真的會要人命。哭,死不了人;心裏郁結著傷悲,久了,卻真的會死人。

我忍下眼裏酸酸辣辣的感覺,苦澀地問道,“現在孟青山呢?”

“走了,阿璃是你的男朋友卻被他害了,他說對不住你,就連夜走了,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。”阿公臉上的皺紋更深,嘴角無力地抽動著,背更彎了。

我剛剛對孟青山的同情與憐憫消失得一幹二凈,恨恨地錘了一下桌子,“這個懦夫!”

在家裏草草吃過飯,我便往鎮上趕回。跟阿婆說清楚我要爭分奪秒的看書,準備高考。最重要的原因是,很多村民又來找我,我現在懷著寶寶,如果未婚先孕被別人發現了,流言又四起。

不能陪著兩個可憐的老人,我心中很是愧疚。

日落西山時,回到鎮上的賓館。

再次累得快虛脫,陸璃外出辦事未歸。

我獨自睡下,一夜無夢。

翌日醒來,睜開眼便陸璃的身影,他站在鏡子前,身上的衣服早已穿戴整齊。我爬起床,他聽到動靜回過頭,“醒了?”

“幾點了?”

“八點。”

我揉了下眼角,“整嗎?”

他整理領帶的手頓住,狹長的眼眸望過來,神色略顯怪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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